一直惦记着,不知石桥步的桃花开了没有。
下了多天的雨总算停了,可是晴得不稳固,像久病卧床的人突然下地,多少会有一两步的趔趄一样。短信问青儿,石桥步的桃花开了吗?青儿说,快了,下周来,那时开得正好。去年春,也是她引着我们看的桃花,一个清澈、温暖的女子,我喜欢叫她青儿。
不知道桃花,算不算得人们所说的春姑娘,我只当她是了。想象中,春就该是清新、明媚、粉嘟嘟的,不比夏的浓妍,秋冬的清洌,如桃花般。特别羡慕春天的青儿,终日穿行于桃花园,享受着缤纷的花瓣雨,快乐地忙碌着,风和日暖,人面桃花相映红!
当然,羡慕归羡慕,但我终究不是崔护,写不出“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”的佳句来,让人长长久久地记着那人面桃花的惊鸿一瞥。转而想,若是当年立于花下的竟是个须眉男子,或苍苍老者,或无知孩童,才子咏春,徒有桃花,却无让人流连的人面,怕也成就不了这传世的诗篇吧。
注定桃花,也只能是平民身了。
唯其平民,桃花才能随处可见,才会田间、地头、农家院落地散布着,才可让踏青的诗人,借着讨碗水喝,见着了桃花下的人面。而旧时富贵人家的花园里,多半是不屑于种这个的。桃花生得贱,该开花的时候花就开了,该结果的时候果就结了,无需精心伺候,显不出身份高贵,就像穷人家的孩子好养活。就算随意栽下那么一两棵,春去春来,桃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,零落成泥辗作尘,再从尘里开出另一朵花来,高墙深院内,素不相识,你也休想见到桃花下的人面。
所以,这人面桃花的佳话,只合在乡野民间演绎。
然而,这贫生贱养的花,不知什么时候,竟也沾染了浮华气息。譬如,一个人有异性缘,人家就说是“命犯桃花”或是“走桃花运”;又如,一个人与不当异性有不当举止,就被称之为“桃色新闻”。虽然,我死都想不明白这与桃花有什么关联,却也知道,这是些品种昂贵的“桃花”,玩赏是需要资本的,一般人消受不起。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,或许,这镜花水月的情感,也只有从这个层面看,才有几分像绽放到极致的桃花,开也绚烂,谢也短暂。
看《三国演义》,不明白刘、关、张这三个铁铮铮的汉子,为什么要选择涿郡的桃园结义,想像中,该有更相宜的场景,或忠义堂,或出征前的沙场,哪里都比软玉温香的桃园更适宜对天盟誓。不过,也难说作者不是看中了开得正盛的桃园秀色,想以此衬一衬英雄的侠骨柔肠;或者,借英雄结义,为这满园的桃花添些刚正之气吧。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,这妖娆而又让人琢磨不尽的桃花啊!
不由又想起了石桥步的桃花,快了,青儿说快了,石桥步的桃花就快开了,我要再去好好地看一看!